文/肖風偉

老趙叫趙凡國，信陽市商城縣人,。

老趙是我老鄉(xiāng),，很多人不喜歡老趙這個人，說實話我也不喜歡,。他說話太沖,，情商太低，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懂,，很多人都喊他“趙神經(jīng)”,。

然而，他于信陽毛尖的撥亂反正,，是引起燎原之勢的那枚星火。正如河南日報報業(yè)集團有限公司副總經(jīng)理,、頂端傳媒科技(河南)有限公司董事長關(guān)國鋒所說,，作為一個熱愛家鄉(xiāng)的信陽人，而且還是媒體人,，我有必要摒棄心底的偏見,，致敬這個有著匠心精神、勇于揭開皇帝新裝的“小孩”,。

通過斗茶方式,，他叩開了媒體大門

認識老趙有十年了。那時我們單位在鄭州市經(jīng)北三路辦公,，有一天下午,，一位中年男子來找我，說是某某媒體一位老鄉(xiāng)讓他找我的。

他掏出一個本子,，說這是他寫的《解讀信陽毛尖》300句,，是針對當前市場上盛行的“小渾淡”，而專門創(chuàng)作的糾偏打油詩,，“很多人認為信陽毛尖就是‘小渾淡’,，實際上‘小渾淡’（備注：小渾淡指芽小、湯渾,、味淡）是劣質(zhì)的信陽毛尖,，是制作工藝出了問題！”

他就是老趙,。我以為他想讓我給他寫篇報道,，可他卻說希望我?guī)兔⑦@些詩發(fā)在報紙上。

“開什么玩笑,！這又不是新聞,，怎么給你發(fā)？按廣告發(fā)的話,，得一兩個版,，一個版就得好幾萬。”我一口回絕了,。

老趙并不死心,，他問報社總編是誰，希望找他當面溝通一下,。我說,，找總編可以通過辦公室聯(lián)系。

辦公室王主任是個女同志,，辦事比較細心,。來人想見總編，她肯定要了解一下訴求,。

老趙也不多說,，掏出了準備好的兩袋信陽毛尖，各泡了一杯給王主任,，請王主任對比嘗一下,，看哪一杯口感更好。

通過這種“斗茶”方式,，老趙獲得了王主任的認可,，并在王主任的指點下，經(jīng)過兩晚蹲守,，等到了值夜班的時任總編輯孟磊,。

恰好孟總喜歡品茶，對茶葉很有研究，也喜歡喝信陽毛尖,。老趙又用征服王主任的方式,，征服了孟總。

一場新聞發(fā)布會,，開啟長達8年的論戰(zhàn)

“喝了這么多年的信陽毛尖,，都不如你這個好。”孟總的話語里,，有自嘲也有遺憾,。

孟總，是一個很有情懷的媒體人,。老趙對茶葉近乎偏執(zhí)的執(zhí)著,，以及他的茶葉品質(zhì)，打動了孟總,，他決心幫一幫素不相識的老趙,。

2015年6月13日，在孟總的幫助下,，一場以趙凡國為主角的新聞發(fā)布會,，就此展開。出于小商人的狡黠,，老趙想借這個新聞發(fā)布會,，推廣自己的“黃柏山高山茶”品牌，被我否決了,。

原因很簡單,，這個發(fā)布會舉行的目的，就是為了給信陽毛尖撥亂反正,，不是為了某個品牌背書,。我提議以“茶癡趙凡國”，作為這場新聞發(fā)布會的主角,。

“茶癡”的稱謂,，來源于孟總。因為孟總曾對我說,，“趙凡國這貨,，要么是個大仙級的茶癡,，要么是個神經(jīng)?。?rdquo;

孟總對趙凡國的評價毒辣且到位,。新聞發(fā)布會非常成功,，除了茶葉界的專家，在孟總的邀請下，省會鄭州幾家媒體的總編輯齊聚這場新聞發(fā)布會,，十多家商會到場旁聽,，300人的會議廳幾乎坐滿，各主流媒體也都進行了新聞報道,。

對一個茶農(nóng)而言,，這可謂殊榮至極。一直以來,，信陽毛尖的話語權(quán)被企業(yè)所壟斷,，而這場新聞發(fā)布會，讓一個茶農(nóng)的微弱聲音通過媒體廣泛傳播開來,，就此開啟了信陽毛尖是“小渾淡”還是“大清香”（備注：大清香指葉大,、湯清、高香）長達8年的爭論,。

這種爭論,，也是對信陽毛尖知識的普及，很多人也都是通過這些爭論,，知道原來“小渾淡”不是正宗的信陽毛尖,，原來價格親民的“大清香”更好喝……

老趙劍挑“小渾淡”，得到了廣大的茶農(nóng),、茶企支持,。當初，個別茶企為了提升茶葉利潤,，利用人們物以稀為貴的心理,，生產(chǎn)價高質(zhì)劣的“小渾淡”，雖然賺取了高額利潤,，卻給信陽毛尖帶來近乎滅頂之災,。

因為追求單芽，導致茶葉采摘周期減少,，茶葉利用率降低,，損害了廣大茶農(nóng)的利益。而消費者花了高價錢,，卻喝不到好的信陽毛尖,，也影響了信陽毛尖的市場占有率。

盡管孤單,，但方向決定了這將是一場必勝之仗,！

批判“小渾淡”，孤單且執(zhí)著

然而,，改變一個人已有的認知何其難也,，更何況是改變茶葉界,、改變公眾對信陽毛尖固有認知！

但老趙就是有股鉆勁兒,！在任何公眾場合,，都不放棄自己的宣講，他對自己的茶葉觀點奉若圣經(jīng),，誰要有不同的言論,，他就會厲聲斥責，直到對方舉手投降,。就像堂吉訶德式的人物,，孤單且執(zhí)著！

在茶葉節(jié)上,，瞅見參觀的市縣領(lǐng)導,，老趙都會將他們拉過去批判“小渾淡”，這讓領(lǐng)導很是尷尬,，只能敷衍訕笑,，畢竟彼時在信陽某些知名茶企還是主打“小渾淡”，否定小渾淡,，某種程度上無異于否定信陽的茶產(chǎn)業(yè),。這也導致很多領(lǐng)導看見老趙都要繞道走。

老趙像極了那個揭穿皇帝新裝的孩子,。很多人對老趙很不忿：“就你能,，知道‘大清香’是好的信陽毛尖，別人都不懂,？,！”“如果你收斂一下好斗的性格，專心賣茶,，以你的茶葉品質(zhì)和生產(chǎn)技術(shù),，你會走的更遠！”

信陽茶葉界并非眾人皆醉老趙獨醒,。也有很多茶企在默默堅守著原則,，拒絕順應(yīng)市場生產(chǎn)“小渾淡”，并且也都有著穩(wěn)定增長的銷售市場和良好的口碑,，比如商城縣的其鵬茶葉等,。

經(jīng)常有一些茶葉界同行勸老趙：“你認為信陽毛尖是‘大清香’，你就低頭生產(chǎn)‘大清香’好了,，別人的‘小渾淡’也有他們的市場,，就讓他們生產(chǎn)‘小渾淡’好了。何必攻擊性這么強呢,，這讓外面感覺我們信陽茶太亂,，我們太不團結(jié)。”

但老趙總是脖子一硬：“信陽毛尖該是什么樣子就是什么樣子,，誰要是把信陽毛尖帶到溝里,，我就跟他斗到底！”

他對信陽毛尖品牌的維護,，就像維護自己孩子的聲譽一樣,，堅決、強硬,。

趙凡國對信陽毛尖達到癡迷程度,。有一次，我和同事跟他從信陽市區(qū)去他的茶山,，在高速上,，他邊開車邊滔滔不絕地批判“小渾淡”，我們都聽煩了,，說你能不能換個話題,。然后，他就開始打瞌睡,，開車險象環(huán)生,，我們無奈地說，那你還是說說信陽毛尖吧,！

老趙也是一個“狠人”,。家里500畝石頭林立、樹木都難有立錐之地的荒山,，他就地取材,，用石頭堆砌成一排排梯田，并肩挑擔扛挑來土壤填滿,，在上面種滿茶葉苗,。為解決茶園澆水問題，他又安裝了水塔,、水管,，在他的改造下，曾經(jīng)的荒山已變成滿目翠綠的茶山,。

好茶葉叩不開鄭州市場,，激起他死磕決心

老趙為什么要死磕“小渾淡”呢？

這不得不提起一段往事,。以前,，他的信陽毛尖一直在商城銷售，在本地得到認可后,，他開始了北上之路,，準備拓展鄭州市場,。

老趙對自己的茶葉品質(zhì)充滿了信心。他十幾歲開始學習炒茶,，半輩子都是在跟茶葉打交道,。

在茶葉生產(chǎn)方面，老趙研發(fā)改進了炒茶設(shè)備,；在生產(chǎn)方面,，他制定了一套標準化的制度和流程。在他的茶葉車間,，甚至還設(shè)置了幾間類似醫(yī)院無菌實驗室的茶葉檢測實驗室,，進入后都穿上白大褂、戴頭套,，測量茶葉時還用天平……

然而,，他精心炒制的信陽毛尖，卻扣不開鄭州茶葉市場的門,。彼時,，鄭州茶葉市場的信陽毛尖全是“小渾淡”，他的“大清香”被視為另類,，這讓他大病一場,，同時，也激起了他為信陽毛尖撥亂反正的決心,。

老趙就像那個引起燎原之勢的星火,。但老趙卻不是一個人在戰(zhàn)斗，來自茶葉屆及媒體人出自本心的支持,，讓他堅持到了今天,，為信陽毛尖的撥亂反正起到了決定性作用。

2018年10月26日,，河南省茶葉協(xié)會,、河南商報社和中國品牌與防偽雜志社共同授予趙凡國“茶癡”稱號。為一個茶農(nóng)做信用背書,，這在河南商報歷史上是第一例,。

作為孟總的繼任者，時任河南商報社長的關(guān)國鋒延續(xù)了對老趙的支持,。關(guān)國鋒坦言,，匠人精神是大國制造的希望所在，支持老趙就是支持匠人精神,。

告別“小渾淡”,，信陽已邁出關(guān)鍵性一步

讓人欣慰的是，對于信陽毛尖的標準形態(tài),，官方和民間也在悄然改變,。

記得2018年底,，我剛派駐信陽工作時，提到信陽毛尖的形態(tài),，知名專家,、主管部門官員還表示“‘小渾淡’是信陽毛尖的一個種類。”而時隔一年,，信陽茶葉節(jié)期間，我再次就信陽毛尖的形態(tài)進行采訪時,，茶葉專家,、主管官員都明確表示“湯渾不是好茶。茶葉評比中,，湯渾是扣分項”,。

而在今年茶葉節(jié)期間，信陽茶葉界,、官方都旗幟鮮明地與“小渾淡”劃清了界限,。

今年3月8日，信陽市農(nóng)業(yè)農(nóng)村局在發(fā)布的《關(guān)于做好2023年春茶生產(chǎn)工作的通知》中提出要優(yōu)化產(chǎn)品結(jié)構(gòu),，提倡“一芽一葉”“一芽二葉”生產(chǎn),。相關(guān)負責人表示，“不僅是今年,，我們往年就一直在提倡‘一芽一葉’‘一芽二葉’生產(chǎn),。”

4月2日，信陽毛尖茶開采儀式上,，信陽市茶產(chǎn)業(yè)協(xié)會會長劉文新發(fā)布了致全市茶界同仁的倡議書,。劉文新在倡議書中說：“過去，我們過分注重外形好看,，讓外界誤解信陽毛尖以早為貴,、以小為優(yōu)、以渾為真,、以淡為常,，影響了茶葉品質(zhì)這個立足之本。因此,，要嚴格按標準生產(chǎn),、嚴守質(zhì)量關(guān)，倡導‘一芽一葉’‘一芽二葉’的生產(chǎn),，轉(zhuǎn)變傳統(tǒng)觀念,，引導市場消費。”

老趙這場與“小渾淡”的8年對決,，終于以勝利結(jié)束,。但是已經(jīng)被帶偏的市場和茶友,，會跟著一起回歸嗎？

就在前幾天,，老趙看見網(wǎng)上有一個賣茶葉的,，將他介紹信陽毛尖的視頻與賣“小渾淡”的鏈接放在一起，引起他勃然大怒：“我與小渾淡勢不兩立,，居然將我和小渾淡放在一起,，豈能容忍？,！我要告他,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