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、圃田,，有鐵路和火車的新型田園
在鄭州東南方向，平坦的莊稼地上,，散落著幾個村莊,，一條鐵路蜿蜒著從幾個村莊中間穿過去，間或有火車從這里經(jīng)過,，冒著很雄壯的滾動著的白煙,，隨著火車穿行，滾動的白煙朝著火車后面飛去,，散落在蒼茫的天空,。鐵軌與車輪的撞擊聲由遠及近又由近及遠。有時候火車還會拉響汽笛,，豪邁地嘶鳴一聲,，聲音很渾厚,，若行走在山林中虎的吟。
這是我多年前對圃田的印象,，大概是我到鄭州生活和居住的第五六個年頭,，在一個夏日的周末，聲音嘶啞的文學發(fā)燒友劉貧農(nóng)約我去釣魚,，我問去哪里,，他說去他的老家圃田，我根本沒弄清圃田兩個字是哪個圃哪個田,，就糊里糊涂地跟著去了,。
是一個離村莊相對遠些，卻離鐵路近的水洼,，水洼的邊沿是蘆葦,，我們到達水洼跟前的時候，聽見一片蛙鳴聲,，這時候火車來了,，咣當響著從水洼邊過去，卻沒有影響蛙鳴,，反倒是我撥動蘆葦?shù)膭幼?，弄得水洼里的青蛙戛然失了聲音，而且有撲騰撲騰的入水聲,，我知道這是青蛙跳進水里的聲音,。不禁驚奇，火車恁大的響動都未觸動它們,，我這小小的動作卻驚擾了它們的生活,。說不定有青蛙正在求偶，我破壞了它們的愛情進程,。我把我的發(fā)現(xiàn)給朋友劉貧農(nóng)說了,，劉貧農(nóng)正在收拾魚線，朝最近的村莊翹了一下下巴,。
這時候火車正經(jīng)過這個村莊,，濃煙從村莊的樹梢上卷過，樹下的雞照樣不慌不忙地刨食,，兩條狗在互相追逐,，一頭豬在樹干上蹭著身子的癢，一頭牛臥著反芻,，一男一女兩個農(nóng)民拿著農(nóng)具從糞堆旁走過,。
我的腦子里頓時出現(xiàn)了田園兩個字，雖然中國的鐵路大動脈從這里經(jīng)過，開始時或許給這里的田野和生命帶來驚擾,，但是時間一久,，所有的生物都習慣了，新的習慣一日一日重復(fù)著,，形成了新的秩序,，便有了新的、有鐵路和火車的田園,。
不久,，我坐火車到開封，火車在圃田站停了一下,，列車員報站說是圃田站,，我心里不禁一動，朝窗外看去,，便看到了一個水泥站牌,，一人高的樣子，被白灰刷了,，在陽光下很樸素地立著,，就在這樸素的站牌上，顯著兩個黑字：圃田,。不吭不哈的,，似乎有點不好意思。我從站牌上看過去,，后面是火車站的磚墻,，墻外面是村莊，有房頂,，還有掩映著房頂?shù)臉洹?/span>
我終于知道圃田兩個字咋寫了,，從此，圃田這個地標以及地標周圍的生態(tài),，深深地存入我的記憶,。
二、劉貧農(nóng)的喜事
他笑了,，沙著嗓子說,，他家那地方是個風水寶地，被國家相中了,，成了國家“十一五規(guī)劃”的一部分，所以他搬遷了,，他家一下子邁進小康了,。
回家后我上網(wǎng)查了一下，知道規(guī)劃中，鐵道部要在全國建立18個集裝箱中心站,，鄭州是其中一個,，而鄭州這個中心站的選址，就在圃田,。
圃田,！我立即想起我多年前去釣魚的地方，想起那些蘆葦和青蛙,，想起那里的人畜對火車的適應(yīng),，想起那一對追逐著的狗。
李慶琦繪
這讓我很興奮,，我知道如今的世界,，物流往往改變一個地方的政治經(jīng)濟。一個多世紀前,，正是由于海上物流的開展,，才使得一些海洋國家一躍而成世界強國，而物流一直在升級換代,，在目前的情況下,，已經(jīng)形成了以集裝箱運輸為主流的物流運輸，這對于鄭州這個火車拉來的城市,，又是一個新的機遇,。但是這個機遇空間有多大，能產(chǎn)生多大的效益,，能對鄭州做些什么貢獻,，我一下子還說不準。
在不久后的一次聚會中,，我見到這位沙啞嗓子的朋友劉貧農(nóng),，他給我敬酒，我抓住時機站到酒桌一旁,，禁不住說了我的問題,。
他端著酒杯，重重地朝前一晃,，杯子里的酒閃出去一大半,，這是他說話愛做手勢的必然結(jié)果，他索性將杯子里的酒灌進嘴里,，然后說：“你咋這么迷糊呢,？咱新發(fā)展的這幾十年，一下子成了世界經(jīng)濟大國,，靠啥呢,？靠的是咱的貨物,，咱的貨物賣到西方，才能產(chǎn)生效益,。沒有集裝箱,，貨物還沒運到就飛干凈了，就被其他國家笑掉大牙了,，誰還買咱的貨物,？”
我點點頭，知道他說得很對,，但我承認我是從農(nóng)村出來的,，要在一瞬間擁有國際化的思維，還有難度,。
他知道我沒有完全弄明白,，就擺擺手說：“明天我拉著你，實地看一看,。”
第二天,，他拉著我到了鄭州貨運東站，他畢竟是這一塊地方的人,，熟人多,，他在電話上哇啦了一會兒，就從站里出來了一個穿鐵路制服的中年男人,，這個人胳膊很長,，一般人站著，手垂到胯部,，而他的手,，直接垂到膝蓋處。他就用這個長胳膊指著東站前面的路,，說這里曾經(jīng)是全亞洲最大的貨運站,，但是現(xiàn)在不行了，不適應(yīng)發(fā)展了,，巨大的貨物運輸量,，已經(jīng)使東站捉襟見肘，特別是集裝箱運輸,，就一個進站問題,，難住一群英雄漢。所以,，在圃田建立集裝箱中心站,，是特別有眼光的選擇。
我微笑著又問了一句：“咱鄭州有那么多的貨往外運嗎,？”
“當然有,！”長胳膊一揮,，揮向了站臺上的貨物垛，“你以為這些貨都是咱鄭州的嗎,？不，大部分是外地的,，鄭州只是個集散地,，東站和即將建好的集裝箱中心站，就是集散中心,。”
我這才深深地點點頭,，對他表示感謝。
沙啞嗓子的劉貧農(nóng)又拉著我,，到了正在建設(shè)的集裝箱中心站,，這里已經(jīng)被圈了起來，順著路,，有一個大的進出口,，巨大的貨運汽車轟鳴著從這里進出，我們的小汽車就十分渺小,，我們的車跟在大車后面,，想跟著進去，卻被火眼金睛的保安擋住了,，劉貧農(nóng)立即下車,，遞給保安一支煙，保安接住了,，他給保安點著火,，然后沙啞著嗓子說：“我就是這個村的，想看看我家的地方,，建了個啥新鮮建筑,。”
保安已經(jīng)抽上他的煙了，一聽這話,，猛然一吸氣,，就嗆住了，彎腰閃背地咳嗽了幾下,，才說：以為你有通行證呢,，這沒辦法，雖然抽了你的煙,，但是不能進,。
我過去幫了一句：“他就是這個地里長出來的人，他要不同意,，你這地方建不成,！”
保安笑了：“你要有這么大的勢,，就不用給我說這些話了。”狠狠地抽了一口,，把煙吸到嘴邊,，噗地一吐，拿起對講機向他的領(lǐng)導(dǎo)請示,。
沒想到一聽對方的聲音,，我的朋友立即湊過去，大聲說：“你聽我是誰,？你的人竟然把我擋住了,！”
于是我們進去了，那個被他吼的人也一溜煙來了,。
進來了我才后悔了,，其實就是個挖掘和打夯的工地，根本沒什么看頭,。我的朋友卻津津有味地看著,，還和他的朋友比畫著，突然扯了一下我的衣服,，指著前面不遠處,，一個打夯機正在那里咕咚咕咚地打夯，他說那個正夯實的地方,，就是我倆多年前釣魚的地方,。
我的心里咯噔一下，眼前自然浮現(xiàn)出那些蘆葦在風中搖曳的畫面,，還有那波光粼粼的水面,。自然想到：從野地水洼到建設(shè)工地，這本身就是發(fā)展,。人類如果不發(fā)展,，現(xiàn)在還刀耕火種呢！
三四年后,，劉貧農(nóng)請我到了圃田,，雖然還是穿過幾個村莊到達集裝箱中心站，但這里已經(jīng)完全是個現(xiàn)代化的場站了,，高大的龍門吊矗立在軌道上,，長長的吊臂如舞蹈演員伸向空中浪漫的手臂。這時候一列滿裝著集裝箱的列車徐徐開來,，在中心站盡頭停下來,，緊接著，龍門吊朝那里開去,，停穩(wěn)后,，將一個個集裝箱穩(wěn)穩(wěn)地吊向空中,，又緩緩放到站臺貨位上，調(diào)度是一位精干的方臉女子,，對我們說：“這是一個專列,，從滿洲里運來，每個集裝箱重43噸,。”
我一驚,，脫口道：“43噸，就這么輕輕松松吊起來,？”
女調(diào)度笑了：“還有50噸的箱子呢！”
是元月,，天很冷,，平坦的集裝箱中心站給了西北風通行的絕好地勢，所以我們站在站臺上,，感到風在割臉,，而且狠著心往衣服里鉆。我把衣服往緊里裹了裹,，依然興致勃勃地看著列車進出和貨物裝卸,。
鄭州集裝箱中心站副主任史鋒華是我的陜西同鄉(xiāng)，聽說我來了,，趕到站臺,，拿著一個夾子，里面有貨物運載調(diào)度等一系列工作文件,，他打開夾子讓我看著一頁頁文本,，告訴我：“鄭州的中歐班列，已經(jīng)每周六個來回了,，從我們腳下發(fā)44個車皮的專列到德國漢堡,，11天至15天到達漢堡，再由漢堡分發(fā)到歐洲各地,。咱們的風神輪胎,、名揚窗簾，才能在半個月以內(nèi)到達漢堡,。”
我不由問：“已經(jīng)有很發(fā)達的海運,，為什么還要從鐵路走呢？”
劉貧農(nóng)一擺手：“你真是個光會寫書的外行,，海運最少得三個月,，有些東西等不到三個月。”
“那價格呢,？”
“當然,，比海運貴一點點,。”
“噢。”我點點頭,。我想到了海上,，什么第一島鏈第二島鏈，萬一把我們在海上的路鎖住了,，我們已經(jīng)開通了直達歐洲的鐵路運輸線,，這對我們的生存和發(fā)展，是必不可少的,。
三,、年輕的億萬富豪，讓火車與汽車“聯(lián)姻”
2016年9月27日下午,，我如約到了鄭州東區(qū)的一個寫字樓,，去拜訪鄭德豫華汽車貿(mào)易有限公司董事長鐘凡。事先陸港公司的朋友給我介紹說,，這個董事長很年輕,，思路很清，做汽車做得不錯,。但是我怎么也沒有想到,，這個小伙子是1989年生人，還不到30歲,，年輕得讓我羨慕,。
畢竟是年輕人，沒有那些俗套,，坐下來就給我談他的創(chuàng)業(yè)經(jīng)歷,。
“我做車，在這個行業(yè),，也就三年左右,，父輩在歐洲做生意，來往經(jīng)常帶著我,，我當時也就是去旅游,、去玩，年輕人嘛就喜歡車,，對車感興趣,，到歐洲了就關(guān)注汽車貿(mào)易，到汽車4S店,、汽車展廳去考察去看,，發(fā)現(xiàn)歐洲當?shù)氐能嚺c國內(nèi)的車差價比較大，咱們國內(nèi)的汽車關(guān)稅消費稅比較高，根據(jù)排量,，3.0排量,、4.0排量、5.0排量,，消費稅跨度很大,，所以就造成咱們國內(nèi)進口車的價格是比較高的，這些高端車的主產(chǎn)商都是在歐洲,，當時我把歐洲買車的價格跟國內(nèi)買車的價格做了一些比較,，發(fā)現(xiàn)這中間有25%-50%的差價。于是就想,，我是否能把國外的車運到國內(nèi),，讓國內(nèi)的消費者感受到真正的實惠，以一輛100萬元的車為例,，我賣90萬元,，4S店賣100萬元，這個時候消費者肯定會傾向于我,，感覺是比較有前景的。”
說到進第一輛車,，他笑了,，說這完全是個緣分。
“是2014年,，當時我在漢堡,，聽朋友說，河南省的省長來了,，還帶了考察團,，我一聽很親切，就去了那個酒店,，當時是在做現(xiàn)場發(fā)布會,，我記得當時還有一位領(lǐng)導(dǎo)，是我們鄭州市的市長,。”
我補充說：“是鄭州市委常委,、副市長薛云偉。”
鐘凡說：“噢,，當時,，薛市長用流利的英語在那里講話，講這個中歐班列,，講河南的優(yōu)勢,，講我們的政策。我覺得特別好,，就有了依托這個中歐班列做汽車的想法,。不久,，大概是6-7月份吧，我知道鄭州的汽車平行進口口岸獲批的事,，但是沒有人敢嘗試這條線路,，感覺有風險。但是我想,，省長都在這兒說過了,，不可能說了就拉倒，所以就有了當小白鼠的心態(tài),，覺得我們年輕人,，要有冒險精神。”
我不由問：“當小白鼠,，準確,，但順利嗎？”
他點點頭：“還算順利,，在歐洲那邊買了車,，是路虎加長版，歐洲市場不太喜歡加長的車,，賣得又很便宜,，我當時就在歐洲買了。在陸港歐洲公司的幫助下,，順利上車,，15天到鄭州，因為整車是進口貿(mào)易的特殊商品,，我們鐵路東站的海關(guān),，還有鐵路東站的商檢都比較重視，當時我們進過來的車還是相當高端的,，還不是低配的,，是最高配。記得當時最有感觸的是,，那個時候我們是大年二十八報關(guān)出來,，在車到之前做了很多報關(guān)的手續(xù)，不是我們催著他們,，而是他們催著我們,，對我們特別關(guān)注。我們也積極做工作,，大概是在大年二十四的時候,，把這些單證都弄好了。當時應(yīng)該是4-5個工作日，就清關(guān)出來了,。我覺得海關(guān)和商檢對我們當時頭兩臺車的通行非常上心,，包括現(xiàn)在我們的業(yè)務(wù)量做得也是慢慢在往上走，海關(guān),、商檢一直在給我們協(xié)調(diào),，給我們溝通，我們在進步的同時,，他們也在學習,，現(xiàn)在整車口岸基本上進了幾百臺車了。”
我不禁插話說：“不要小看你這兩臺車,，你這車事關(guān)重大,，因為是鄭州作為汽車口岸，進的第一批汽車,。所以不管從海關(guān)還是國檢,，還是陸港公司，都會進入他們的史冊,。”
鐘凡看看我,，說：“我當時可沒有這樣想，只想著害怕做不成,。我現(xiàn)在回憶一下,，我們公司當時特別小，就三四個人,，也談不上什么公司，小微小微的,，過年前天很冷,，在海關(guān)查夜看臺上，海關(guān)的商檢的工作人員很辛苦,，跟著我們一塊做,，讓我們很感動，更堅定了做這個的信念?，F(xiàn)在,，我們和陸港、海關(guān),、國檢,，配合得特別好。”
他微笑著,，繼續(xù)說：“第一次順利成功,，我感觸挺大的，覺得這個事情可以干。第一,，讓老百姓能體會到車價格的低廉,，第二，我們中間也有一個利潤存在,，第三,，也給國家創(chuàng)造稅收了，第四,，我們中歐班列整車口岸的建立必須要有車走,，要完成的運輸和進口任務(wù)，相當于一舉三得,。”
說到這兒,，鐘凡欣喜地對我說：“現(xiàn)在鄭州也建自貿(mào)區(qū)了，你知道嗎,？”
我點點頭：“看到新聞了,，這對你好嗎？”
他又一笑：“特別好,，有自貿(mào)區(qū)了之后,，我們車過來有三個月的保稅，也就是說我們車到鄭州,，出關(guān)以前,，在三個月時間里，可以先不交稅,，賣一臺報一臺,，等于說可以創(chuàng)造很大的利潤，減輕了資金上的壓力,。也容易讓我們公司常態(tài)化運作,。比較一下，感覺中歐班列,，‘一帶一路’的國家頂層思維和構(gòu)想給我們這一代人帶來了太多的東西,，比如我們按傳統(tǒng)海運，運輸汽車要45天到天津,，我在天津報關(guān)怎么也要半個月,，我在鄭州5天。所以我覺得資金的運轉(zhuǎn)速度將意味著加速,，可能運費比海運會貴一點,，但是通過我們資金的運轉(zhuǎn)速度稀釋了運費，也是值得的,。”
當我問他現(xiàn)在的規(guī)模做到什么程度時,，他說：“去年一年,，我們公司進口了1500輛豪華轎車。”
“1500輛,！”我驚訝地說：“如果一輛車賺1萬塊錢,，你就可以賺1500萬元。”
他笑了：“怎么只能賺1萬元呢,！”
我沒再往下說,，如果一輛賺10萬元，他們公司去年就有利潤1.5億元,，從這一點上說,，王建林說的那個“先訂個小目標，賺它一個億”,，不是笑話,。
說到這里就輕松了，我就問了他的成長經(jīng)歷,，他看著我說：“我原來是運動員呢,。”
我驚奇：“什么運動員？”“足球,。”
“河南建業(yè)你去過嗎,？”
“開始就是在建業(yè)隊。”“你跟胡葆森熟嗎,？”
“他是老板,，我是球員，見過,，卻沒打過交道,。”
“我在建業(yè)的青年隊和預(yù)備隊待了一段時間，成了一級運動員,，上海申花把我買過去了,，后來我受傷了，父母就不太想讓我從事這個行業(yè)了,，就讓我上大學了,，正好河海大學看中我了,，他們的足球隊也是全國高校的前兩名,，把我特招過去的。我在南京讀了本科和研究生,，在上學期間也為學校做了貢獻,，我們校足球隊，在大學生運動會上,，奪得第二名,。”
這時候有人來談業(yè)務(wù),，我們就告辭了。
到了11月,，鐘凡他們的公司進口了一整列汽車,，其中路虎77輛，賓利3輛,，鄭州市和陸港公司在鄭州集裝箱中心站給這個專列搞了個接車儀式,，我應(yīng)邀去參加了。
是早晨,，有薄霧,，又很清冷，當火車專列徐徐開過來的時候,，我發(fā)現(xiàn)站臺上的所有人都很激動,，然而，接車的主席臺,，鐘凡卻沒有上,，他讓公司總經(jīng)理上去了，他站在鐵軌邊,，看著開來的火車,。
列車車頭前面，掛著一塊很大的紅綢子,，上面印著白色的三行大字：熱烈祝賀鄭州整車汽車進口專列順利抵鄭
鐘凡站在我的身邊,，我想看看他的表情，卻發(fā)現(xiàn)他直直地看著專列,，眼看專列要到后,，他仰了一下頭，又迅速把頭扭到一邊去,。
我知道他心里的激動,，我知道他不想讓別人發(fā)現(xiàn)他的激動，當整個車停穩(wěn)后,，我說：“咱們一起照個相吧,。”
四、橫跨亞歐的大禮包
2017年12月25日,，19時30分,，我站在圃田的集裝箱中心站，看著滿載著44節(jié)貨物的X8005次中歐班列（鄭州）從圃田車站徐徐發(fā)車,，雖然這趟班列和以往的幾乎一模一樣,，鋼鐵的集裝箱，整齊地碼在車皮上,，藍色的集裝箱上噴著“中歐班列”字樣,，但它的出行,，還是讓我激動，因為這是從2013年7月18日鄭州開行第一趟中歐班列以來的第1000列,。從開始的每周一列,，到現(xiàn)在的每周去八趟回八趟，是鄭州中歐班列人送給河南人民的大禮包,。
李慶琦繪
不禁想起已經(jīng)過世的劉貧農(nóng),，他如果在，一定會把酒臨風,，沙啞著嗓子大聲慶賀,。
還是史鋒華陪著我，他看見我眼里有淚花,，就遞過來一張紙,，我接住，卻下意識地用手背擦了眼淚,，內(nèi)心感慨萬千,。
作者：鄭彥英
編輯：河南商報 張路
來源：河南日報
在鄭州東南方向，平坦的莊稼地上,，散落著幾個村莊,，一條鐵路蜿蜒著從幾個村莊中間穿過去，間或有火車從這里經(jīng)過,，冒著很雄壯的滾動著的白煙,，隨著火車穿行，滾動的白煙朝著火車后面飛去,，散落在蒼茫的天空,。鐵軌與車輪的撞擊聲由遠及近又由近及遠。有時候火車還會拉響汽笛,，豪邁地嘶鳴一聲,，聲音很渾厚,，若行走在山林中虎的吟。
這是我多年前對圃田的印象,，大概是我到鄭州生活和居住的第五六個年頭,，在一個夏日的周末，聲音嘶啞的文學發(fā)燒友劉貧農(nóng)約我去釣魚,，我問去哪里,，他說去他的老家圃田，我根本沒弄清圃田兩個字是哪個圃哪個田,，就糊里糊涂地跟著去了,。
是一個離村莊相對遠些，卻離鐵路近的水洼,，水洼的邊沿是蘆葦,，我們到達水洼跟前的時候，聽見一片蛙鳴聲,，這時候火車來了,，咣當響著從水洼邊過去，卻沒有影響蛙鳴,，反倒是我撥動蘆葦?shù)膭幼?，弄得水洼里的青蛙戛然失了聲音，而且有撲騰撲騰的入水聲,，我知道這是青蛙跳進水里的聲音,。不禁驚奇，火車恁大的響動都未觸動它們,，我這小小的動作卻驚擾了它們的生活,。說不定有青蛙正在求偶，我破壞了它們的愛情進程,。我把我的發(fā)現(xiàn)給朋友劉貧農(nóng)說了,，劉貧農(nóng)正在收拾魚線，朝最近的村莊翹了一下下巴,。
這時候火車正經(jīng)過這個村莊,，濃煙從村莊的樹梢上卷過，樹下的雞照樣不慌不忙地刨食,，兩條狗在互相追逐,，一頭豬在樹干上蹭著身子的癢，一頭牛臥著反芻,，一男一女兩個農(nóng)民拿著農(nóng)具從糞堆旁走過,。
我的腦子里頓時出現(xiàn)了田園兩個字，雖然中國的鐵路大動脈從這里經(jīng)過，開始時或許給這里的田野和生命帶來驚擾,，但是時間一久,，所有的生物都習慣了，新的習慣一日一日重復(fù)著,，形成了新的秩序,，便有了新的、有鐵路和火車的田園,。
不久,，我坐火車到開封，火車在圃田站停了一下,，列車員報站說是圃田站,，我心里不禁一動，朝窗外看去,，便看到了一個水泥站牌,，一人高的樣子，被白灰刷了,，在陽光下很樸素地立著,，就在這樸素的站牌上，顯著兩個黑字：圃田,。不吭不哈的,，似乎有點不好意思。我從站牌上看過去,，后面是火車站的磚墻,，墻外面是村莊，有房頂,，還有掩映著房頂?shù)臉洹?/span>
我終于知道圃田兩個字咋寫了,，從此，圃田這個地標以及地標周圍的生態(tài),，深深地存入我的記憶,。
二、劉貧農(nóng)的喜事
他笑了,，沙著嗓子說,，他家那地方是個風水寶地，被國家相中了,，成了國家“十一五規(guī)劃”的一部分，所以他搬遷了,，他家一下子邁進小康了,。
回家后我上網(wǎng)查了一下，知道規(guī)劃中，鐵道部要在全國建立18個集裝箱中心站,，鄭州是其中一個,，而鄭州這個中心站的選址，就在圃田,。
圃田,！我立即想起我多年前去釣魚的地方，想起那些蘆葦和青蛙,，想起那里的人畜對火車的適應(yīng),，想起那一對追逐著的狗。
李慶琦繪
這讓我很興奮,，我知道如今的世界,，物流往往改變一個地方的政治經(jīng)濟。一個多世紀前,，正是由于海上物流的開展,，才使得一些海洋國家一躍而成世界強國，而物流一直在升級換代,，在目前的情況下,，已經(jīng)形成了以集裝箱運輸為主流的物流運輸，這對于鄭州這個火車拉來的城市,，又是一個新的機遇,。但是這個機遇空間有多大，能產(chǎn)生多大的效益,，能對鄭州做些什么貢獻,，我一下子還說不準。
在不久后的一次聚會中,，我見到這位沙啞嗓子的朋友劉貧農(nóng),，他給我敬酒，我抓住時機站到酒桌一旁,，禁不住說了我的問題,。
他端著酒杯，重重地朝前一晃,，杯子里的酒閃出去一大半,，這是他說話愛做手勢的必然結(jié)果，他索性將杯子里的酒灌進嘴里,，然后說：“你咋這么迷糊呢,？咱新發(fā)展的這幾十年，一下子成了世界經(jīng)濟大國,，靠啥呢,？靠的是咱的貨物,，咱的貨物賣到西方，才能產(chǎn)生效益,。沒有集裝箱,，貨物還沒運到就飛干凈了，就被其他國家笑掉大牙了,，誰還買咱的貨物,？”
我點點頭，知道他說得很對,，但我承認我是從農(nóng)村出來的,，要在一瞬間擁有國際化的思維，還有難度,。
他知道我沒有完全弄明白,，就擺擺手說：“明天我拉著你，實地看一看,。”
第二天,，他拉著我到了鄭州貨運東站，他畢竟是這一塊地方的人,，熟人多,，他在電話上哇啦了一會兒，就從站里出來了一個穿鐵路制服的中年男人,，這個人胳膊很長,，一般人站著，手垂到胯部,，而他的手,，直接垂到膝蓋處。他就用這個長胳膊指著東站前面的路,，說這里曾經(jīng)是全亞洲最大的貨運站,，但是現(xiàn)在不行了，不適應(yīng)發(fā)展了,，巨大的貨物運輸量,，已經(jīng)使東站捉襟見肘，特別是集裝箱運輸,，就一個進站問題,，難住一群英雄漢。所以,，在圃田建立集裝箱中心站,，是特別有眼光的選擇。
我微笑著又問了一句：“咱鄭州有那么多的貨往外運嗎,？”
“當然有,！”長胳膊一揮,，揮向了站臺上的貨物垛，“你以為這些貨都是咱鄭州的嗎,？不，大部分是外地的,，鄭州只是個集散地,，東站和即將建好的集裝箱中心站，就是集散中心,。”
我這才深深地點點頭,，對他表示感謝。
沙啞嗓子的劉貧農(nóng)又拉著我,，到了正在建設(shè)的集裝箱中心站,，這里已經(jīng)被圈了起來，順著路,，有一個大的進出口,，巨大的貨運汽車轟鳴著從這里進出，我們的小汽車就十分渺小,，我們的車跟在大車后面,，想跟著進去，卻被火眼金睛的保安擋住了,，劉貧農(nóng)立即下車,，遞給保安一支煙，保安接住了,，他給保安點著火,，然后沙啞著嗓子說：“我就是這個村的，想看看我家的地方,，建了個啥新鮮建筑,。”
保安已經(jīng)抽上他的煙了，一聽這話,，猛然一吸氣,，就嗆住了，彎腰閃背地咳嗽了幾下,，才說：以為你有通行證呢,，這沒辦法，雖然抽了你的煙,，但是不能進,。
我過去幫了一句：“他就是這個地里長出來的人，他要不同意,，你這地方建不成,！”
保安笑了：“你要有這么大的勢,，就不用給我說這些話了。”狠狠地抽了一口,，把煙吸到嘴邊,，噗地一吐，拿起對講機向他的領(lǐng)導(dǎo)請示,。
沒想到一聽對方的聲音,，我的朋友立即湊過去，大聲說：“你聽我是誰,？你的人竟然把我擋住了,！”
于是我們進去了，那個被他吼的人也一溜煙來了,。
進來了我才后悔了,，其實就是個挖掘和打夯的工地，根本沒什么看頭,。我的朋友卻津津有味地看著,，還和他的朋友比畫著，突然扯了一下我的衣服,，指著前面不遠處,，一個打夯機正在那里咕咚咕咚地打夯，他說那個正夯實的地方,，就是我倆多年前釣魚的地方,。
我的心里咯噔一下，眼前自然浮現(xiàn)出那些蘆葦在風中搖曳的畫面,，還有那波光粼粼的水面,。自然想到：從野地水洼到建設(shè)工地，這本身就是發(fā)展,。人類如果不發(fā)展,，現(xiàn)在還刀耕火種呢！
三四年后,，劉貧農(nóng)請我到了圃田,，雖然還是穿過幾個村莊到達集裝箱中心站，但這里已經(jīng)完全是個現(xiàn)代化的場站了,，高大的龍門吊矗立在軌道上,，長長的吊臂如舞蹈演員伸向空中浪漫的手臂。這時候一列滿裝著集裝箱的列車徐徐開來,，在中心站盡頭停下來,，緊接著，龍門吊朝那里開去,，停穩(wěn)后,，將一個個集裝箱穩(wěn)穩(wěn)地吊向空中,，又緩緩放到站臺貨位上，調(diào)度是一位精干的方臉女子,，對我們說：“這是一個專列,，從滿洲里運來，每個集裝箱重43噸,。”
我一驚,，脫口道：“43噸，就這么輕輕松松吊起來,？”
女調(diào)度笑了：“還有50噸的箱子呢！”
是元月,，天很冷,，平坦的集裝箱中心站給了西北風通行的絕好地勢，所以我們站在站臺上,，感到風在割臉,，而且狠著心往衣服里鉆。我把衣服往緊里裹了裹,，依然興致勃勃地看著列車進出和貨物裝卸,。
鄭州集裝箱中心站副主任史鋒華是我的陜西同鄉(xiāng)，聽說我來了,，趕到站臺,，拿著一個夾子，里面有貨物運載調(diào)度等一系列工作文件,，他打開夾子讓我看著一頁頁文本,，告訴我：“鄭州的中歐班列，已經(jīng)每周六個來回了,，從我們腳下發(fā)44個車皮的專列到德國漢堡,，11天至15天到達漢堡，再由漢堡分發(fā)到歐洲各地,。咱們的風神輪胎,、名揚窗簾，才能在半個月以內(nèi)到達漢堡,。”
我不由問：“已經(jīng)有很發(fā)達的海運,，為什么還要從鐵路走呢？”
劉貧農(nóng)一擺手：“你真是個光會寫書的外行,，海運最少得三個月,，有些東西等不到三個月。”
“那價格呢,？”
“當然,，比海運貴一點點,。”
“噢。”我點點頭,。我想到了海上,，什么第一島鏈第二島鏈，萬一把我們在海上的路鎖住了,，我們已經(jīng)開通了直達歐洲的鐵路運輸線,，這對我們的生存和發(fā)展，是必不可少的,。
三,、年輕的億萬富豪，讓火車與汽車“聯(lián)姻”
2016年9月27日下午,，我如約到了鄭州東區(qū)的一個寫字樓,，去拜訪鄭德豫華汽車貿(mào)易有限公司董事長鐘凡。事先陸港公司的朋友給我介紹說,，這個董事長很年輕,，思路很清，做汽車做得不錯,。但是我怎么也沒有想到,，這個小伙子是1989年生人，還不到30歲,，年輕得讓我羨慕,。
畢竟是年輕人，沒有那些俗套,，坐下來就給我談他的創(chuàng)業(yè)經(jīng)歷,。
“我做車，在這個行業(yè),，也就三年左右,，父輩在歐洲做生意，來往經(jīng)常帶著我,，我當時也就是去旅游,、去玩，年輕人嘛就喜歡車,，對車感興趣,，到歐洲了就關(guān)注汽車貿(mào)易，到汽車4S店,、汽車展廳去考察去看,，發(fā)現(xiàn)歐洲當?shù)氐能嚺c國內(nèi)的車差價比較大，咱們國內(nèi)的汽車關(guān)稅消費稅比較高，根據(jù)排量,，3.0排量,、4.0排量、5.0排量,，消費稅跨度很大,，所以就造成咱們國內(nèi)進口車的價格是比較高的，這些高端車的主產(chǎn)商都是在歐洲,，當時我把歐洲買車的價格跟國內(nèi)買車的價格做了一些比較,，發(fā)現(xiàn)這中間有25%-50%的差價。于是就想,，我是否能把國外的車運到國內(nèi),，讓國內(nèi)的消費者感受到真正的實惠，以一輛100萬元的車為例,，我賣90萬元,，4S店賣100萬元，這個時候消費者肯定會傾向于我,，感覺是比較有前景的。”
說到進第一輛車,，他笑了,，說這完全是個緣分。
“是2014年,，當時我在漢堡,，聽朋友說，河南省的省長來了,，還帶了考察團,，我一聽很親切，就去了那個酒店,，當時是在做現(xiàn)場發(fā)布會,，我記得當時還有一位領(lǐng)導(dǎo)，是我們鄭州市的市長,。”
我補充說：“是鄭州市委常委,、副市長薛云偉。”
鐘凡說：“噢,，當時,，薛市長用流利的英語在那里講話，講這個中歐班列,，講河南的優(yōu)勢,，講我們的政策。我覺得特別好,，就有了依托這個中歐班列做汽車的想法,。不久,，大概是6-7月份吧，我知道鄭州的汽車平行進口口岸獲批的事,，但是沒有人敢嘗試這條線路,，感覺有風險。但是我想,，省長都在這兒說過了,，不可能說了就拉倒，所以就有了當小白鼠的心態(tài),，覺得我們年輕人,，要有冒險精神。”
我不由問：“當小白鼠,，準確,，但順利嗎？”
他點點頭：“還算順利,，在歐洲那邊買了車,，是路虎加長版，歐洲市場不太喜歡加長的車,，賣得又很便宜,，我當時就在歐洲買了。在陸港歐洲公司的幫助下,，順利上車,，15天到鄭州，因為整車是進口貿(mào)易的特殊商品,，我們鐵路東站的海關(guān),，還有鐵路東站的商檢都比較重視，當時我們進過來的車還是相當高端的,，還不是低配的,，是最高配。記得當時最有感觸的是,，那個時候我們是大年二十八報關(guān)出來,，在車到之前做了很多報關(guān)的手續(xù)，不是我們催著他們,，而是他們催著我們,，對我們特別關(guān)注。我們也積極做工作,，大概是在大年二十四的時候,，把這些單證都弄好了。當時應(yīng)該是4-5個工作日，就清關(guān)出來了,。我覺得海關(guān)和商檢對我們當時頭兩臺車的通行非常上心,，包括現(xiàn)在我們的業(yè)務(wù)量做得也是慢慢在往上走，海關(guān),、商檢一直在給我們協(xié)調(diào),，給我們溝通，我們在進步的同時,，他們也在學習,，現(xiàn)在整車口岸基本上進了幾百臺車了。”
我不禁插話說：“不要小看你這兩臺車,，你這車事關(guān)重大,，因為是鄭州作為汽車口岸，進的第一批汽車,。所以不管從海關(guān)還是國檢,，還是陸港公司，都會進入他們的史冊,。”
鐘凡看看我,，說：“我當時可沒有這樣想，只想著害怕做不成,。我現(xiàn)在回憶一下,，我們公司當時特別小，就三四個人,，也談不上什么公司，小微小微的,，過年前天很冷,，在海關(guān)查夜看臺上，海關(guān)的商檢的工作人員很辛苦,，跟著我們一塊做,，讓我們很感動，更堅定了做這個的信念?，F(xiàn)在,，我們和陸港、海關(guān),、國檢,，配合得特別好。”
他微笑著,，繼續(xù)說：“第一次順利成功,，我感觸挺大的，覺得這個事情可以干。第一,，讓老百姓能體會到車價格的低廉,，第二，我們中間也有一個利潤存在,，第三,，也給國家創(chuàng)造稅收了，第四,，我們中歐班列整車口岸的建立必須要有車走,，要完成的運輸和進口任務(wù)，相當于一舉三得,。”
說到這兒,，鐘凡欣喜地對我說：“現(xiàn)在鄭州也建自貿(mào)區(qū)了，你知道嗎,？”
我點點頭：“看到新聞了,，這對你好嗎？”
他又一笑：“特別好,，有自貿(mào)區(qū)了之后,，我們車過來有三個月的保稅，也就是說我們車到鄭州,，出關(guān)以前,，在三個月時間里，可以先不交稅,，賣一臺報一臺,，等于說可以創(chuàng)造很大的利潤，減輕了資金上的壓力,。也容易讓我們公司常態(tài)化運作,。比較一下，感覺中歐班列,，‘一帶一路’的國家頂層思維和構(gòu)想給我們這一代人帶來了太多的東西,，比如我們按傳統(tǒng)海運，運輸汽車要45天到天津,，我在天津報關(guān)怎么也要半個月,，我在鄭州5天。所以我覺得資金的運轉(zhuǎn)速度將意味著加速,，可能運費比海運會貴一點,，但是通過我們資金的運轉(zhuǎn)速度稀釋了運費，也是值得的,。”
當我問他現(xiàn)在的規(guī)模做到什么程度時,，他說：“去年一年,，我們公司進口了1500輛豪華轎車。”
“1500輛,！”我驚訝地說：“如果一輛車賺1萬塊錢,，你就可以賺1500萬元。”
他笑了：“怎么只能賺1萬元呢,！”
我沒再往下說,，如果一輛賺10萬元，他們公司去年就有利潤1.5億元,，從這一點上說,，王建林說的那個“先訂個小目標，賺它一個億”,，不是笑話,。
說到這里就輕松了，我就問了他的成長經(jīng)歷,，他看著我說：“我原來是運動員呢,。”
我驚奇：“什么運動員？”“足球,。”
“河南建業(yè)你去過嗎,？”
“開始就是在建業(yè)隊。”“你跟胡葆森熟嗎,？”
“他是老板,，我是球員，見過,，卻沒打過交道,。”
“我在建業(yè)的青年隊和預(yù)備隊待了一段時間，成了一級運動員,，上海申花把我買過去了,，后來我受傷了，父母就不太想讓我從事這個行業(yè)了,，就讓我上大學了,，正好河海大學看中我了,，他們的足球隊也是全國高校的前兩名,，把我特招過去的。我在南京讀了本科和研究生,，在上學期間也為學校做了貢獻,，我們校足球隊，在大學生運動會上,，奪得第二名,。”
這時候有人來談業(yè)務(wù),，我們就告辭了。
到了11月,，鐘凡他們的公司進口了一整列汽車,，其中路虎77輛，賓利3輛,，鄭州市和陸港公司在鄭州集裝箱中心站給這個專列搞了個接車儀式,，我應(yīng)邀去參加了。
是早晨,，有薄霧,，又很清冷，當火車專列徐徐開過來的時候,，我發(fā)現(xiàn)站臺上的所有人都很激動,，然而，接車的主席臺,，鐘凡卻沒有上,，他讓公司總經(jīng)理上去了，他站在鐵軌邊,，看著開來的火車,。
列車車頭前面，掛著一塊很大的紅綢子,，上面印著白色的三行大字：熱烈祝賀鄭州整車汽車進口專列順利抵鄭
鐘凡站在我的身邊,，我想看看他的表情，卻發(fā)現(xiàn)他直直地看著專列,，眼看專列要到后,，他仰了一下頭，又迅速把頭扭到一邊去,。
我知道他心里的激動,，我知道他不想讓別人發(fā)現(xiàn)他的激動，當整個車停穩(wěn)后,，我說：“咱們一起照個相吧,。”
四、橫跨亞歐的大禮包
2017年12月25日,，19時30分,，我站在圃田的集裝箱中心站，看著滿載著44節(jié)貨物的X8005次中歐班列（鄭州）從圃田車站徐徐發(fā)車,，雖然這趟班列和以往的幾乎一模一樣,，鋼鐵的集裝箱，整齊地碼在車皮上,，藍色的集裝箱上噴著“中歐班列”字樣,，但它的出行,，還是讓我激動，因為這是從2013年7月18日鄭州開行第一趟中歐班列以來的第1000列,。從開始的每周一列,，到現(xiàn)在的每周去八趟回八趟，是鄭州中歐班列人送給河南人民的大禮包,。
李慶琦繪
不禁想起已經(jīng)過世的劉貧農(nóng),，他如果在，一定會把酒臨風,，沙啞著嗓子大聲慶賀,。
還是史鋒華陪著我，他看見我眼里有淚花,，就遞過來一張紙,，我接住，卻下意識地用手背擦了眼淚,，內(nèi)心感慨萬千,。
作者：鄭彥英
編輯：河南商報 張路
來源：河南日報